十四

快的东西，陈年又要填考前志愿。母亲问，今年怎样填？我抢答，必然还是航大的飞技。母亲劝陈年，总还是要再填一个有备无患啊。我眉毛一撇，说，您还不懂您儿子吗？他比别多苦读一年，难道就为了一张大学文凭？母亲不吝赐我一枚白眼，道，就你懂你哥，都知道理想是好东西，就因为你哥多耗一年，我才不想他再弄成竹篮打水。陈年说，妈，如果我不选自己喜欢的，我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读书，要只是为了有碗饭吃，就不是非念大学不可了，而且我今年成绩你也看在眼里，我对自己有信心。我举手附议，我也对哥有信心。母亲虽不大赞同，她始终觉得做事要保险，理想排在吃饭后，但毕竟拗不过我们，还是妥协了。当然最紧要是她同陈年的老师谈过，以陈年的成绩，稳定发挥足以考上更好的学校，航大更是十拿九稳。

考点离家近，陈年让父母不必从工作中抽身特地接送，自己也好平常心对待。我因为放假，自告奋勇要护送他入考场。对于赵姨这两的菜谱，我格外仔细，既要营养均衡，也要清淡适，前一晚反复替他检查证件用品是否齐全，再叁确认闹钟，根据天气预报准备好他要穿的衣物，装好饮用水。夏季，天很早就亮，我却醒得更早。醒来重重打了一个嚏，我不由悄悄问赵姨，这是否有什么说法，算不算什么兆。赵姨说，你一贯不是不信这些说道的么。我说，太紧张。陈年吃早餐时又对我讲，你其实不用送我，天这么热，家里还有冷气。我义不容辞道，到时候你身边全是有接送的考生，我才不要看你孤零零一个。

看他进考场，又等他出考场。家长之多，拥挤之甚，我很有些抵触。在这能把淹没的等待里，我远远瞥见陈年，跳起来挥动手臂，要他在丛中尽早瞧见我。他望见了我，拨开走来，一看他的笑，就明了天道酬勤，难出差错。次起来，我咽喉有些疼，才疑心是夜里冷气太足，伤了寒。味觉迟钝，因此这天吃饭也只是应付。小感冒，我未放在心上，仍去送陈年。最后一场，要完美收尾。午后光毒辣，没多久就汗湿了衣裳，考场门前，陈年问我，嗓音不对，你感冒了？晚上房间冷气不要太低。我手搭凉棚瞧了眼，说，这么大一炼丹炉，就是感冒也给我蒸没了。陈年笑道，你快回去吧，记得吃药，在家好好休息，不用来接我了。我等他进了门内，摆摆手，也转身往回走。几步之后，颅昏沉，视线模糊，我本能扶住道旁的树，树皮粗糙炙手，眼前却越来越黑，身体不可控地失去平衡。意识完全泯灭以前，我听见周遭惊呼迭起，不同颜色的布料